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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夜袭 (第7/7页)
去 “扑哧扑哧” 作响,每一步都仿佛陷入无底的沼泽。两旁的树木被砍倒不少,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,枝叶被鲜血染红,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与衣物碎片。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,手掌、脚掌散落各处,手指还微微弯曲,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;头颅滚落在草丛里,双眼圆睁,满脸的惊恐凝固在了死亡瞬间。 赵德柱,这位昨夜在西侧城门大杀四方的猛将,此刻也倚靠在一棵断树旁,大口喘着粗气。他身上的重甲布满了刀痕与凹陷,肩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,染红了半边身子。手中那把大锤,锤头沾满了脑浆与碎骨,把柄被血水浸湿,滑腻不堪。他身旁的兄弟们,亦是死伤惨重,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,眼神中透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疲惫,却依旧紧握着兵器,警惕地望向金兵退去的方向。 周桐拖着沉重的步伐,在城墙上缓缓巡查。他满脸憔悴,眼眶深陷,眼神中满是悲愤与决绝。昨夜的激战让他身心俱疲,可心中那股扞卫钰门关的火焰却烧得愈发炽热。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,他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直至鲜血流出。欧阳羽坐在轮椅上,默默跟在身后,手中长剑血迹斑斑,冷峻的面容下藏着深深的忧虑,不时指挥着士兵们清理战场、救治伤员。 仅仅一夜,钰门关便仿若历经了一场灭世浩劫,城前尸山血海,惨状触目惊心。守军们彻夜鏖战,殚精竭虑,做了那般充足的准备,投出的巨石砸毁了金军数不清的攻城器械,射出的火箭将一架架巍峨的攻城塔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炬,热油倾洒、利刃挥舞,更是让金人付出了惨痛代价。可饶是如此,己方的伤亡数字依旧如沉甸甸的巨石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 万人守军,如今清点下来,战死的竟多达三千有余,那意味着每三四个人里,就有一人永远地倒在了这城关之上,再也无法归家。他们家中或许尚有翘首以盼的爹娘、日夜牵挂的妻儿,出征前的声声叮嘱犹在耳畔,却已成阴阳两隔的绝响。而受伤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,临时搭起的营帐里,伤兵们哀号、呻吟此起彼伏,断肢残躯随处可见。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混合着血水,双手被染得通红,绷带一圈圈飞速缠裹,却怎么也赶不上伤员增加的速度。 相较之下,金军那边的伤亡情况虽暂不得而知,但从战场上留下的痕迹推断,想必也是损失惨重。他们倾巢而出,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钰门关,大军如汹涌潮水般扑来,却被守军以命相搏,一次次凶狠地击退。营地中那歪倒的营帐、散落的兵器,还有堆积如山的尸体,无不昭示着昨夜战况的惨烈。投石车、攻城塔等大型器械近乎全毁,光是重新打造、修缮,便要耗费海量的人力、物力与时间;战马死伤大半,骑兵的优势大打折扣,行军速度与冲击力都将大不如前;更遑论那些精锐士兵,草原健儿们怀揣着建功立业的热望奔赴战场,却被无情地吞没在这城关之下,化作异乡亡魂。 周桐站在城头,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,眼眶泛红,双手死死攥紧城垛,指节泛白。他声音沙哑,带着几分哽咽,对身旁的欧阳羽说道:“师兄,金人吃了这么大亏,必然还会卷土重来,下一次,只会更凶狠。” 欧阳羽面色凝重,轻轻拍了拍周桐的肩膀,叹道:“师弟,生死有命,兄弟们为国捐躯,死得壮烈。咱们能做的,便是守住这钰门关,不让他们的血白流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尽快统计伤亡,重新调配兵力,加固城防,不给金人可乘之机。” 说罢,两人立刻行动起来,传令兵奔走在各营各哨,高声呼喊着指令。士兵们强忍着悲痛与疲惫,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,投入到紧张的战后工作当中。有的负责搬运尸体,一具具冰冷的遗体被小心抬起,整齐排列,准备下葬;有的加固城墙,将破损的城砖逐一替换,用黏土、石块填补缝隙,夯实根基;还有的清点兵器粮草,记录损毁与剩余的数量,加急向后方催要补给。 远处,几只食腐的秃鹫在空中盘旋,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,迫不及待地要扑向这满地的 “盛宴”;野狗在战场边缘来回踱步,红着眼,龇牙咧嘴,时不时冲上前叼走一块碎肉,引得士兵们怒声呵斥、投掷石块,却又很快折返,贪恋着血腥的气味。 这一夜,双方杀红了眼,倾尽所有,不死不休。钰门关守住了,可这份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,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,生命如风中残烛,悄然熄灭。幸存者们望着眼前的凄惨景象,心中五味杂陈,既有保住城关的庆幸,更多的则是对逝去战友的悲痛与缅怀。而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,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,黯淡地洒在这片修罗场上,仿佛不忍直视这人间炼狱,默默为亡魂致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