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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、天人永隔的爱人(十一) (第1/3页)
我几乎被眼前的这位医生折磨得发狂,她所说的那些专业术语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疾病,严重程度如何,我全然不知。 “严……严重吗?”我不自觉地开始口吃。 她点点头说:“这是一种罕见病,病人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,也不会特别痛苦,但就像一朵花儿会慢慢凋零。” 我只觉得浑身彻骨般发冷,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:“有……有没有治疗手段?” 她无奈地摇摇头:“国内目前的5年生存率只有百分之二三十。虽然北京和上海的一些大型三甲医院引进了靶向治疗,但存活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六十,而且费用相当昂贵。” 我咬牙说道:“钱不是问题,只要能多活一天,我都在所不惜。” 她被我的情绪感染,口气也不再平静,呵斥道:“我说的是一般情况,可病人现在身怀六甲,她的一只脚已经站在了悬崖边。” 我彻底崩溃了,噗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,绝望地哀求道:“求求你,救救她好吗?她还那么年轻,那么热爱生活,那么善良……” “行了!”医生厉声打断我,“如果声嘶力竭和苦苦哀求有用,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死亡了。” 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,胸膛内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,眼里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。我沙哑着嗓子问她:“你帮帮她,让她多活一天,哪怕多活一秒都行。” 医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口气恢复了冰冷:“我和产科大夫已经会诊过,需要马上中止妊娠,以减轻病人呼吸和循环系统的负担。” 我喃喃重复着:“中止妊娠……中止妊娠……” 医生弯腰伸手拽住我,把我从地面上拉起来,不耐烦地说:“家属马上做决断,不能再耽搁了。希望你理性面对现实,病人已经不适合引产,产程过长心肺会承受不了,最好的办法是剖宫产。” 我忽然如梦初醒般喊道:“不行,如果牺牲这个孩子,就如同要了清婉的命一样。” 杨芮宁瞪大眼睛,满脸不解地看着我:“那难道要大人小孩一起没命吗?” 这话从她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嘴里冰冷地冒出来,彻底激怒了我。我上前一步,扯住她的衣领,歇斯底里地喊道:“你说什么?如果你害了她们俩,我就要你的命!” 她吓得脸色惨白,不知我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过激举动。就在这紧张的一刻,房门突然被打开,门外站着一群人。 林蕈迅速冲到我身边,在我脸上甩了一记清脆的耳光:“关宏军,你疯了吗?” 这记耳光让我清醒过来,我缓缓松开手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 这个世界如此冰冷残酷,它会无情地剥夺走你的一切,包括你所挚爱的人生命。我回到病房,现实榨干了我所有的活力。我匍匐在病床边,将清婉的手捧在手心里,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。 我心中虔诚地祈祷,无论哪个神灵能改变这冰冷的现实,我宁愿投身地狱,以身相赎。 岳父也俯下身来,他已然老泪纵横。他内心的煎熬和苦痛并不比我少,他拍拍我的肩膀说:“宏军,清婉是你的妻子,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,我都支持你。” 岳母的抽泣声不断传来,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。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,都在增加死神扼住清婉咽喉的力量。 我轻轻放下清婉冰冷的小手,将它掖到被单下面。然后,我义无反顾地向医生办公室走去。 在产科手术室外,我心神不宁、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,时间过得煎熬且漫长。 王雁书夫妻、付红军、刘芸陆续赶来,我机械地和他们互致寒暄,却对他们的关切充耳不闻,未置一言。 我的父母和张芳芳、关宁宇也被接了过来。 看到父母仿佛一天之间苍老的面容,我眼含热泪,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。 可当宁宇问我朱阿姨去哪里了的时候,我再也绷不住,禁不住哭出声来,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。 清婉永远那么善解人意,她把宁宇一直视如出己,宁宇对他的依赖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父亲。